房里,挂了几个小时的吊瓶,苏青沅一直守在床前,看着床上的人闭目沉睡着。
这一个月以来,她的精神几近崩溃,睡眠也不好,再加上没有好好照料自己的身体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像个破败的娃娃。
苏青沅忽然觉得恍惚,一切是她造成的吗?从荷荷十八岁那一天开始,仿佛一切的噩梦都由此开始,直到今天,她承认自己带给荷荷的,似乎只有无穷的伤害。
爱……究竟是什么?
又真的值得吗?
如果没有迈出那一步,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?
荷荷不会挣扎在爱与恨里,不会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,她不敢交朋友,不愿意把她们的关系,公布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,她知道她害怕,所以隐藏是她唯一的保护色。
在这道保护色下,她们尚且还能够相爱。可是现在呢,她被这世俗的目光,刺戳得体无完肤。
爱好,梦想,事业……她几乎失去了一切,连同快乐和幸福的权利,也被全部剥夺。
如果当初她去了s市念大学,如果她与乔楠在一起……苏青沅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,那条她们没有走过的路。
此时此刻,她只觉得一颗心疼到无法呼吸,几乎快要撕碎她所有的理智。
可是,她能够放手吗?
不,她做不到。
一直等到深夜,苏青荷醒过来,只觉得浑身都在疼。头顶光芒照过来,照得头昏沉沉,她像睡了好久,没有一点意识。
耳边是熟悉的声音,像回荡在远处,“荷荷,荷荷……”
苏青荷睁开眼睛,望着她,本能地呢喃喊了她一声:“姐……”
苏青沅见她醒来,欣喜扯起一个笑容,问道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,头疼不疼?”
苏青荷默默看着她,思绪一点点恢复,想起她在家门口收到的陌生信件。
里面是一份血缘鉴定书。
苏青沅察觉到她的目光,停了片刻,主动地告诉她:“对不起荷荷,白天是我骗你,我们不是亲姐妹,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这一点,早在六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,你看过那份鉴定书不是么,爸爸的血缘鉴定,还有素姨的,你都看过,是不是?我没有骗你。”
苏青荷轻垂下双眸,没有说话。
“那两张纸,是谁给你的?”苏青沅问她。
苏青荷垂眸,半晌开口:“我不知道。”
苏青沅伸手过去捧她的脸,望着她的眼睛,温柔地问:“想不想吃什么,我去买。”
苏青荷轻轻转过头,躲开她的碰触,侧身背过去,手背上青筋扯得有些酸胀疼痛,她淡声说:“我不想吃。”
苏青沅感受到她主动避开的冷漠,不由地失落,她坐在床边,望着她的背影,说:“荷荷,对不起,是我一时冲动才会那样说,我想证明,证明你有多爱我,我知道,是我吓坏了你,对不起荷荷。”
苏青荷闭上眼睛,不肯回答她的话。
寂静的病房里,只剩下无声的压抑与身体的疲惫。
她累得仿佛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昏昏沉沉,苏青荷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,只觉得醒来又睡,睡着了又醒,断断续续,身体一阵冷一阵热,后来耳边才传来焦急的声音不住地喊她:“荷荷,荷荷……”
苏青荷努力睁开眼睛看她,头疼得要裂开,她哭着贴近她怀里,带着哭腔颤声道:“姐,我头好疼。”
苏青沅半夜醒来,才发现身旁的人身上滚烫,浑身潮湿都是汗意,整个人烧的有些糊涂。
急忙喊了医生护士,打了退烧点滴。
她此刻太虚弱,东西一点都吃不进去,完全靠点滴和营养液撑着。
苏青沅怕她再出事,一步不敢离开,一直守在她身旁。
整整近两天,人才逐渐清醒过来。
大病了一场,几乎伤了元气。
苏青沅守在她身边,细心替她调养了好几日,她胃不好,能吃的几乎没有几样,就这样又过了三天,才将将恢复了一些。